02513: 壹、什么是表意文字

壹、什么是表意文字

表意文字是指字的形体可以表达观念（词义）的文字。汉字是世界上唯一的表意体系的文字，对汉字的种种批评，都是由汉字的这个特点产生的。因此，清楚地认识为什么汉字一直坚持走表意文字道路十分重要。

汉字属于表意文字，这个观点最初由瑞典著名语言学家索绪尔（1857——1913）提出的。他说：“只有两种文字的体系：

（1）表意体系。一个词只用一个符号表示，而这个符号却与词赖以构成的声音无关。这个符号和整个词发生关系，因此也就间接地和它所表达的观念发生关系。这种体系的古典例子就是汉字。

（2）通常所说的‘表音’体系。它的目的是要把词中一连串的声音模写出来。表音文字有时是音节的，有时是字母的，即以言语中不能再缩减的要素为基础的。……我们说过，书写的词（指文字，引注）在我们的心目中有代替口说的词的倾向，对这两种文字的体系（指表意文字和表音文字，引注）来说，情况都是这样，但是在头一种体系里，这倾向更为强烈。

对汉人来说，表意字和口说的词都是观念的符号；在他们看来，文字就是第二语言。在谈话中，如果有两个口说的词发音相同，他们有时就求助于书写的词来说明他们的思想……汉语各种方言表示同一观念的词都可以用相同的书写符号。

“我们说过，书写的词（指文字，引注）在我们的心目中有代替口说的词的倾向，对这两种文字的体系（指表意文字和表音文字，引注）来说，情况都是这样，但是在头一种体系里，这倾向更为强烈。对汉人来说，表意字和口说的词都是观念的符号；在他们看来，文字就是第二语言。”这里关于表意文字的界说中，蕴涵中文字的字形可以越过语音而直接表意的意思。

“对汉人来说，表意字和口说的词都是观念的符号”就是说，汉字与口语一样，都是思维的符号，也就是说，字形具有表意功能。“在谈话中，如果有两个口说的词发音相同，他们有时就求助于书写的词来说明他们的思想……汉语各种方言表示同一观念的词都可以用相同的书写符号。”这种情况也表明汉字可以表意。

在索绪尔之前，现代普通语言学之父德国语言学家、语文学家和政治家洪堡特（1767 --1835）曾说过：“在汉字的形体里，自有哲学的功夫在其中。”

洪堡特最重要的洞见是把西方的标音文字称为“言语的文字”，而把汉语的表意文字称为“思想的文字”。

“本来他们（中国人）可以像所有其他民族一样，借着分节语音的辨别以发展出字母文字，然而，基于一些可以理解的原因，他们创制文字时并没有走上这条道路。由于（汉语）口语从不把音声互相串联起来，所以要个别地表达根本不构成什么困难。耳朵听到什么单音，一些单字便会从这些单音被复制出来。从图像文字出发，而非朝字母文字发展，他们建构出一套富于艺术性的和随意（之所之）记号系统；

这些记号彼此之间不乏联系，虽然这联系只会是一观念的联系而从不会是一语音的联系。……因此汉字这些记号结果成了一些概念的标记而多于是一语音的标记；当然，每一个记号（指汉字）必须与某一确定的语词相对应，因为概念只有在语词当中才得以圆满地体现。

洪堡特和索绪尔对汉字的说法，在国内出版的语言学教材中比较少见。我国有学者也认为“表意文字的基本特征就是它标记的是一定的词或词素的意义，而不是它的声音。”这种意见也不多见。由于“文字是记录有声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，是有声语言交际的主要辅助手段。为语言是主体，文字是次要的、辅助的；语言是第一性的，文字是第二性的，文字不会离开语言而存在。”成为语言学“常识”，所以讲汉字的表意性的也要带上语音。

索绪尔说汉字 “与词赖以构成的声音无关”，如果单独看这句话，说的似乎不符合事实，因为90%以上的汉字都有声符，汉字不仅表意，而且还表音，怎么能说“与词赖以构成的声音无关”？但需要注意的是，索绪尔的话是和拼音文字比较而言的。如果把汉字和语音的关系与拼音文字和语音的关系相比，这句话有其合理性。

汉字不是记录语音的符号，拼音文字是记录语音的符号。汉字的表音与拼音文字记录语音有本质的不同：拼音文字的音是对语音的细致描写，汉字的表音只是整字读音的标志。拼音文字记录的是语音，通过语音传达语义而成为语言的书面符号；汉字不必经过语音这个中介，可以直接和语义发生联系。

性质是“一种事物区别于其他事物的根本属性。”汉字和图画比，它是文字；汉字和语音比，它是视觉符号；汉字和拼音文字比，是表意文字，汉字与拼音文字最根本的区别就是它的表意性。没有比较就，没有鉴别。比较对象不同，结论自然不同。因此，理解汉字的表意性的时候，一定要明确，它的比较对象是拼音文字。

在古文字阶段，汉字以形示意的特点十分突出，虽然我们没有学过古文字，但许多象形字、指事字、会意字所表示的概念一目了然。